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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别将我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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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7 19:55:1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荆州,别将我挽留!(三十二)

傍晚进城后,四人分手。紫琼和李浩倡上内环北路回家。
真正的夏季来了。酷暑里的小城,没有一处是凉快的了。即使现在是傍晚,内环北路的林荫道,经过太阳一天的暴晒和西南季风地鼓荡,和城市其他地方一样,气温并没下降多少,燥热不堪。
前几天不可理喻的李浩倡,今天看起来和原来一样,还是那个快乐阳光的人。紫琼问李浩倡,今天他们三人怎么凑到一块去横渡长江。李浩倡说起了事情的起因,说起了“金手套文化娱乐有限公司”装修的事。
“好消息啊,南山又可以赚一笔了!你也可以被抓去做点事,不至于那么无聊。”停了停,紫琼接着说,“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便河东路临广场的那排门面,有个‘红翻天’火锅城,你晓得吧?”
“晓得啊,怎么?”
“这个店八月底转让,一听到消息,我直接找到老板娘,下了五万定金,免得其他人来抢。店面有了,做什么我也想好了……”
“行啊,不声不响地都拿到门面了。”李浩倡很替紫琼高兴。
“开不开心?”
“肯定开心啊!你回来大半年了,能弄到自己中意的店面,马上开始开始干自己想干的事,多好!”浩倡说。
“到八月底,我们两开始做自己的事,那时候你能从南山那个工程里脱身吗?”
“能啊,早说好了,八月底我和西宁都要走的。南山沙市美校的两个同学八月下旬来接手这个工程。”
“太好了。我原来还担心你从南山工地半途出来,对南山工作有影响!没事就好!”走了几步,紫琼突然抓住李浩倡的手,接着说,“今天南山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两人现在的关系被他看出来了?还有,上次楚雄和老婆吵架后来找你看球,也说过肥水清水的。这两个人啊,嘴巴厉害,说话真是让人讨厌受不了。”
紫琼说这话的时候,并没表现出对两人的厌恶。
“有句老话不是这么说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俩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这个谁看不出来?大家都觉得我们必须在一起。可现在,大家并没有发现我们在一起的蛛丝马迹,觉得太有违天意,只好派出南山和楚雄做代表,间接和直接连番用这些话提醒我们!他们两个人说的‘清水肥水’代表的是一种期盼——希望我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们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会吹,一个比一个不要脸!”紫琼听不下去了,一拳接着一拳捶着李浩倡的肩膀。
“为了解除大家的焦虑,我还是告诉大家我们两人现在的关系吧!”李浩倡一把抓住紫琼的手,说,“回家,第一个告诉外婆!”
“真的?”紫琼有点紧张地问。
“真的!”李浩倡盯着紫琼的眼睛,用力点点头。

“外婆——!”刚刚推开客厅的门,李浩倡就冲着画室喊道。声音高亢而欢快。
“哎——,在呢!怎么啦?”外婆在画室里回答。
两人走进画室。
“还带客人来了?紫琼,你有些天没来了哦。”外婆指了指沙发,意思是要两人坐下。
“外婆,紫琼以后不做客人,做家人怎么样?”李浩倡盯着外婆,有点紧张。站在身边的紫琼也没想到,李浩倡就这么接上了外婆的话,没有任何过度。
“你是说……”外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迟疑着盯着李浩倡。
李浩倡走过去,在外婆身边单膝跪地,嘴巴贴着外婆耳朵边说:“让紫琼做你外孙媳妇怎么样?你喜欢不喜欢?”
外婆睁大眼,摘下眼镜放到手边的小圆桌上,张开双臂,对紫琼说连声说,“紫琼,过来,过来,让外婆抱抱,让外婆抱抱!”
外婆紧紧地抱住紫琼,拍着紫琼的后背,连胜说,“好姑娘,好姑娘。”
紫琼感受到了外婆身体的颤抖。
外婆松开紫琼,对李浩倡说,“让安歌别做饭了,我们去外面吃,庆贺一下!”
“安歌——”李浩倡一边向厨房走,一边冲厨房喊。
“什么事?”厨房里传出安歌的回答声。
“别做晚饭了,我们出去吃——”
一九九六年七月头,那个东南季风鼓荡的傍晚,一直安静的张居正街五号,回荡着响亮的呼叫和应答声,声音欢快而悠长!

横渡长江后的第三天傍晚,和紫琼分手回家的李浩倡走到门口,看到南山的桑塔纳2000停在门前的法国梧桐树下。
打开车门,里面坐着西宁和南山。
“上午签完合同,午饭后送走蹇老板,下午休息了一会。明天开工,你们两人要做事了哦。”驾驶位上的南山,扭过头对后座的两人说,“项目经理小王刚刚打电话说,二楼施工现场的办公室刚刚弄完,我们现在去看看吧;顺便熟悉一下以后的工作环境。小王你们俩也认识他,以后施工现场,就靠你们三个人了。”
说完,南山打开副驾位上的提包,拿出两个纸袋,递给两人。
“每人一部手机、一个寻呼机,号码在名片上。公司出纳每月会按时给你们缴费。”
“赵总真是今非昔比了!这还没上班,装备就上来了,档次还不错!”李浩倡说,“想当初,第一次陪赵总做装修,那时候哪里有这多通讯设备,办公室就更别提了。”
“当时真造孽啊!”南山说,“有时候,工程款没到位,自己能垫的钱都垫了,最困难的时候,吃饭的钱都没有!还好,那时候你们两个、楚雄和南山都在上班、也都在荆州,每次还能给我凑个千把块对付一下个人开支、应应急。张居正街五号的厨房,有段时间成了我的食堂。”
“说你现在鸟枪换炮,你却陷入回忆。不说了,出发吧!”李浩倡说。
南山直接把车开到“楚乐城”大楼后面的停车场里。下车时,李浩倡抬头看了看大楼,目测了一下,楼层应该在三十层左右。在荆州,这应该是最高的大楼了。能在城市最繁华的路段建成这么大一栋楼,“荆州市第一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还是有实力和眼光的。
院子里堆着一大堆粗砂,看样子是刚刚运来不久。自卸车卸货时,后拦板在沙堆上拖拉的痕迹还十分新鲜、清晰。
“行动蛮迅速的啊,粗砂都拖来了。”西宁说。
“昨天夜晚送来的。”南山接着说,“签完合同,我就给那些供货老板打电话。他们送货还是蛮积极的。我们去大厅看看其他的货送来没有。”
南山带着两人走进一楼的一个大厅。
大厅里堆满了水泥和一箱箱一捆捆的瓷砖、坐便器、蹲便器盥洗器具、电缆、电线和开关等。
“不错,东西都送来了,不耽搁明天开工。”南山指着这个大厅说,“这就是以后娱乐城的综合演艺大厅。等‘“金手套”娱乐城’开业了,我们三人来做第一批嘉宾!”
三人走进二楼办公室的时候,小王正拿着个遥控,对着墙角的柜式空调摁着。
小王见三人进来,连忙打招呼。然后从办公桌上的“活力二八”瓶装水纸箱里,掏出三瓶水,递给他们。
屋子中间是张宽大的办公桌。办公桌是木工师傅们现场用木芯板做出来的,样式简洁。桌子的一端放着一部传真机、电脑和一台打印机,中间堆满了图纸、各种表格和书,看来刚刚放上去,还没整理。墙面做了最简单的处理,刮上了瓷粉。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沙发靠墙摆了一圈,以后中午几个人可以轮流在上边躺一会。墙角的旧空调也是旧货市场淘来的,现在正吹着冷气,风力强劲。
三天能把一间毛坯房收拾成这样,算不错了。南山对小王的效率还是满意的。
“他们两人,我就不用介绍了吧?”南山对小王说。
“赵总的同学,我都熟。王哥和李哥,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最近一段时间,常常帮我们画施工图、效果图。”。
“千万别说画图的事,他们两人一直对画图的事耿耿于怀,说我剥削他们的劳动力!哈哈哈……小王啊,最近这一、两个月,王哥和李哥来工地帮我管施工,你是项目经理,他们两人听你安排,三人在工作上要配合好啊!这个工程不同以往的工程。不仅工程量大,施工时间也紧。你要多费点心。”
“没问题,赵总。我一定配合好两位大哥把现场管理好!”
“他们做装修管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特别是李哥,我们公司成立后,第一个装修工程,他就是现场管理,从头到尾,没出过一点差错。那年暑假,王哥也参加了现场管理。他们经验丰富,又是美术专业毕业的,你也要向他们多学习。”
“知道的,赵总!”
“从明天开始,没特殊事情的话,我每天都会到施工现场。每天早晨我会从张居正街绕一下,带上你们两个,发前会给你们打电话。哪天我不去,也给你们打电话,你们自己坐公车来。”南山说。
“不带我!我每天是天亮就醒。醒了就必须起床,如果赖床,一天都没精神。现在这个季节,5点天就亮了。我起床洗漱再坐101公汽到这里,估计也不到六点。到了我到各楼层转转,在办公室坐坐,到点干活。”
“这么早就醒了啊。那李哥你早点来,我晚点走,赵总和王哥按点上班……”
“好主意!我们四人,就按小王说的这样安排上下班时间。”南山接过小王的话说。
“小王吃饭了没有?”南山又问。
“没呢。刚和水、电两个工头碰完头,想的是,等你来看看办公室后,我就回家吃饭。”
“别回家吃饭了,一起吃个饭吧。说,想吃点什么?”

开工的第一天,大家都到的比较早。李浩倡打开一楼大厅大门的时候,时间还不到六点。不到十分钟,小王、南山和西宁也陆续到达。来的最早的工人是泥水工头带来的一帮人,进“楚乐城”院子的时候,也就刚刚六点半。

不论做了多么充足的准备,装修开工的第一天,还是有点忙乱。好在南山、小王是装修施工现场管理的老手,李浩倡、西宁参加装修施工现场管理也不是一次两次,对流程也很熟,在四人的安排下,不到一小时,工地上的工人开始紧张有序地忙碌起来。
一个星期来,每天天一亮,李浩倡立即起床。洗漱后,直奔荆中路公交车站。虽然有多路公汽可以到达“楚乐城”,但李浩倡还是喜欢坐101这路公汽。101公汽是市里开班最早,收班最迟的几趟公车之一。除了深夜和凌晨,其他时间它一直穿梭在这个城市的大街上。三年高中,上学几乎都是坐101这趟车。几年下来,坐101出古城成了李浩倡的习惯。
每天早晨呈现在自己眼前的都是一个和昨日一样的城市,但是这个城市每天又都是新的;车窗外扑面而来的风,是新鲜的南风。
李浩倡每天到达工地不到七点,但是好多施工小组已经在施工了。从他们施工的位置与昨天下班时的相比较来看,泥水工们已经干了差不多过半小时的活。因为天热,中午休息的时间比其他季节长,所以工人们早上早点来施工、晚上也会走迟点、多干会,把中午耽搁的时间抢回来。
西宁、南山和小王,三个人都能在沙发上睡着,特别是南山,倒下不到一分钟就能入睡。李浩倡没有午睡的习惯,也睡不着。
下午七点,是原定收工的时间,但是工人们一般会干到将近九点才会停手。虽然开工前第一天,四人说好李浩倡早来、小王晚走和西宁南山正常点上下班,其实四人都没早走过。每次出“楚乐城”院子大门,北京路上早已灯火通明。
早起、不午睡,每天将近十四个小时呆在工地,上下六层楼跑来跑去却没有一点疲劳的迹象,这让李浩倡自己都感到意外。更意外的是,整天精神饱满,感觉有使不完的劲。
仅仅一个星期,几乎所有见到李浩倡的人都说他气色变好了。昨天,就连刚刚认识不久的泥水工头有次见到他也说,“李经理啊,这大热天的,我们越干越疲劳,满脸欠瞌睡欠休息的造孽相,你倒是精神越来越好,比开工第一天见到你那天的气色好多了!”

开工第十天,开工仪式如期举行。
彩旗、横幅、花篮、红色的演艺台和台上大功率的音响,这些庆典仪式上必有的元素,毫无例外地也出现在了筹备已久的“金手套娱乐城”开工仪式上。七月十八日上午九点零八分,在早就开工装修了将近十来天的娱乐城门口,“金手套”娱乐城开工仪式如期举行。参加者,除了主办方的蹇老板、工程承包商乙方老板南山,主办者还特地邀请了沙市区里分管部门领导出席了开工仪式。市电视台、市日报、市晚报等多家媒体都出席了开工仪式。其他被邀请的各界人士更是数不胜数,尤以娱乐业人士居多。来自: Android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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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8 19:42:1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荆州,别将我挽留!(三十三)
从开工仪式的排场来看,“湖北金手套娱乐有限公司”还是相当注意对自己公司宣传的,公关能力也非比一般。
在晚间庆祝开工的酒宴上,酒店大厅里的电视播放了上午电视台录制的开工仪式的节目。在节目里,蹇老板侃侃而谈,对大家描绘着娱乐公司建成后的美好未来。电视里的评论员也说,这个娱乐城的建成,势必成为本市娱乐行业的航母。
一切,都昭示着这个项目有个美好光明的未来。

各供应商第一次送来的货,经过半个月的消耗,已经所剩无几。上午,泥水工头给小王做了汇报。中午吃完饭,小王照办公室墙上的供货商通讯录挨个打了一通电话,要他们尽快送货。
下午将近五点的时候,货车陆陆续续进了院子,忙着卸自己的货。后来的货车,虽然没进院子,司机也能看见院子里车满为患、挤进去也只能停在那里,甚至连卸货时打开货箱拦板都很困难,但是,还是要勉强挤进去。院子门口车水马龙的北京路,不可能让机动车长时间停在那里。既然自己把货都拉到施工现场的大门口了。总不能再拉走吧。进去了再说,慢慢想办法解决。
最先来的车卸完货想出去,司机却发现,后面、左右早堵得死死的,根本挪不动一步。和后面的司机商量,让他们先倒出去,在非机动车道上等个三、五分钟,让前面的车走了再进。
但是,现在不行了。夏季六点的城市,正进入车流高峰期。非机动车道上,下班回家的自行车、摩托车流汹涌不止。
现在让几辆货车在非机动车道上挪车、停留,想都别想。别说三、五分钟,就是三、五秒也可能让非机动车道上堵满自行车和行人。交警也会在不到一分的时间里赶来。
货车司机们吵成一团,到最后,小王成了他们撒气的对象。
等西宁发现这个情况,和李浩倡一起下楼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司机们正把小王围在中间,对着他吵闹。大部分司机怪小王没协调好送货时间。
李浩倡快步走到小王身边,要他赶快给送粗沙和水泥的供货商打电话,要么晚上十点后出发送来,要么明天晚上送来。
小王愣了一下,马上说;“明白!”
李浩倡走到司机中间,挨个给他们递烟。然后高声对司机们说:
“大家听我说,下班交通高峰期不过去,任大家怎么发脾气,挪车是不可能的。大家只能等。也等不了多久,大概七点半到八点左右,交通高峰就过去了,那时候交警叔叔也下班了,大家就可以挪车了。我知道这样一等,耽误了大家的晚饭。没事,我们管晚饭。抽完这支烟,请大家到我们办公室去,吹着凉飕飕的空调,吃大寨巷的‘李妈盒饭’!”
西宁一听李浩倡要请司机们吃“李妈盒饭”,立即掏出手机订饭。
听完李浩倡的话,刚刚还吵吵闹闹的司机们都不好意思再吵闹了,有的还不好意思地笑了。其中有些司机本来就是和南山合作多年的老板,听李浩倡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了:
“嗨,我们本意也不是捞一餐晚饭!这事弄的……”
“没事没事。大家到办公室抽烟喝水。抽完烟喝完水,大家吃饭。‘李妈盒饭’马上就到。”西宁挥着手,招呼大家进办公室。

看着最后一辆货车离开院子、消失在北京路上的车流里,李浩倡回过头对西宁说;“回家吧!”
“李哥、王哥,今天多亏你们两位。要不是你们两个帮我处理这个事,估计今天闹得不好看!得亏送水泥、粗沙的自卸车白天不能进市区,否则今天更不好看。”
“什么帮忙不帮忙,别这么说,都是公司的事!没事了,都过去了。”李浩倡拍了拍小王的肩膀。
“以前吧,跟赵总做的工程一般都是几十万、一两百万的工程,要的材料不多,即使送货的车扎堆地来,也就三、五辆车,怎么都腾挪得开;这个工程大,毕竟上千万,看来,原来的某些经验不够用了,要改进。”
“对!比如,可以给供货商编个送货班次表,下次协调好他们之间的时间。”西宁说。
“嗯!”小王点点头。
小王掏出烟,三人点上,然后分手。

听到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紫琼知道李浩倡回来了。她向外婆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快步走出画室,到大门口等着李浩倡进屋。
在李浩倡打开门的一瞬间,站在门内的紫琼,轻快地向前跳出一步,伸出双手搭到李浩倡肩膀上,冲着李浩倡轻轻叫一声“嗨!”
四目相对,李浩倡看到紫琼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烁的是长久等待后相见的欢愉。这份等待后相见的欢愉,从内心喷薄而出、不可压抑。
自从李浩倡到工地后,紫琼每天都到李浩倡家里来给他煲个广式汤。然后等着他回家。每次李浩倡进门,紫琼都这样迎接他!
多年后,李浩倡都会想起这段时间两人在自家客厅见面的场景。那时候的紫琼,全身心地爱着自己。
她煲的那些淮山猪骨汤、黑豆红枣鲤鱼汤、玉米排骨汤、苹果百合瘦肉汤和冬瓜老鸭汤等味道也确实不错,每次李浩倡都喝得肚子溜圆。

南山虽然忙着“金手套娱乐城”的装修,其他工程也没耽误。北京路路南的“美尔雅”服装专卖店的装修即将完工。他上午去看了看,还不错,没什么纰漏。工期也会提前十来天完工。这个让甲方老板最满意。提前一天就意味着甲方早一天开门赚钱。
离这家专卖店不远的一家服装店也准备改卖品牌男装“雅戈尔”。设计方案和预算昨天送到老板手里。因为老板和南山是熟人,之前也对店面装修风格、用材沟通过多次,对设计方案和预算也没什么意见。下午对方约南山见了一面,说了几个细节后,只要求南山的人员尽早进场开工。
走出店面,南山抬头看了看北京路北边的“楚乐城”,开车绕道“沙隆达”广场,从沿江路、红门路上北京路,最后停车在“楚乐城”的院子里。
南山先是在工地转了转,看了看施工进度和施工质量,然后和泥水工头说了对面“雅戈尔”装修的事,要他介绍一个小工头过来和自己见个面,说说“雅戈尔”的装修怎么做。
忙完后,也快七点。南山招呼西宁、李浩倡上车,说一起到什么地方吃个饭。
“你先问李浩倡去不去,我没问题。”
“西宁你这话时什么意思?难道李浩倡会不去?”
“昨天我想和他一块在江边待会,他拒绝得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问他有事吗,他说没有。没事还那么着急回家,我怎么想也想不通。还有,我们这几个人里面,最喜欢在外面荡是他。可最近个把月来,他一直深居简出,是不是不对劲?”西宁来了一长串分析。
一想到进门一刹那,紫琼紫琼跳起来奔向自己和她亮晶晶的眼睛,李浩倡就不忍心让她多等,应该拒绝这个时段的任何活动。但是拒绝他们几个人的邀请又从不说原因,一直让他们疑惑不解也不是个办法。想了想,李浩倡只好说:
“紫琼在家煲好了汤,等我回家喝呢。”
“李浩倡,你把话说明白点,我有点转不过弯来。”南山语气夸张地叫起来,指着李浩倡继续说,“西宁你看看李浩倡现在的样子,居然有点害羞呢,这是真恋爱了!哈哈哈……我就说你们俩关系有点不正常嘛。说,什时候勾搭上的?”
“勾搭?什么狗屁话!”李浩倡有点急了。
“应该不短了!”西宁在一旁摸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故作回忆状,“应该是上个月吧,那时候,只要我到外婆画室去,总会见到紫琼。天天下雨也阻拦不了紫琼到张居正街五号!”
“哪里每天!有些天也没去……”李浩倡说。
“有些天也没去。”南山学着李浩倡的口气重复了一句,然后接着说,“西宁,你看,是上个月。李浩倡,你们俩的保密功夫不错啊!其实早点告诉大家,让我们分享一下你们的幸福,也没什么啊。你看人家和田和北川,高中一毕业就把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了。和他们比起来,你们俩真小气!”
“好吧,算我们小气。现在你们不是知道了嘛!那我回去了,你和西宁去吃吧。”
“这样行不行,你给紫琼打电话,要她过来,我们一起到红姐那里吃个晚饭怎么样?”南山说。
“好主意!”西宁说,“我来联系其他人。大家也好久没聚一聚了。”
三人打完电话,先到“红姐私房菜”等着。
很庆幸的是,长春没有上夜班,北川也难得地没有值班。
最后进来包房的,是紫琼和安歌。
紫琼坐到李浩倡身边,凑近他,两人的脑袋几乎挨在一起,尽量压低声音,用只有李浩倡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对李浩倡说:“你不是说冬瓜老鸭汤好喝吗,今天又煲了一大钵。”
“好,等回家再喝!”
“深圳的美女不好进来就和重庆的哥哥耳鬓厮磨吧?有什么话说出来,大家分享分享!”南山一脸坏笑,看着紫琼。
“说出来了啊,你没听见,那就不能怪我不分享了!”
除了楚雄、南山吃过晚饭,大家都还没吃。看来,这满满一桌子的菜不会浪费。
没人问被邀在一起吃饭的理由。多年前,寒暑假相聚,大家按“陈氏排序法”在红星路吃饭、宵夜,那是大家脱离压抑紧张的高中生活后、作为一个大学生、一个有工作的成人的自我放松;李浩倡回来后大家几次相聚,有接风洗尘的意思,更多的还是表达了大家重新聚集在故乡的喜悦。至于其他时间的相聚,无非是大家想聚!
楚雄因为吃过饭,饭桌边又不好干坐着,只好给自己倒上啤酒。他一边喝一边和大家斗嘴逗乐。
闲聊间,大家问道了南山的工程,南山说得亏李浩倡和西宁,工程进展得很顺利。长春也说起了“活力28”的事。厂子常常停车,后来厂里决定,停夜班,全厂上长白班。这样,工厂不会因为隔三差五的停车闹得人心惶惶,外面也好看,给人一种一切正常的感觉。
“算了算了,不说这不开心的事。”南山最后挥挥手说,“兄弟姐们,最近都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没有?”
“有啊!”西宁说起了开工前三人横渡长江的事。
上岸后南山腿压抑不住地抖动、换内裤时摔倒的事都被西宁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最后还输了一条烟给李浩倡。特别是摔倒的事,惹得大家大笑不止。
“嗨、嗨……”南山拍拍手,站起身来说,“西宁,我承认那天我的丑事是不少,但我也做了件漂亮的事啊。”
“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李浩倡问。
南山不慌不忙,点燃一支烟,把那天四人上车后,他在车里对紫琼说的话几乎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大家一听,笑得比刚才更厉害。和田指着南山说,“还什么肥水、想也别想、挖墙脚……这些话,也只有你和楚雄这两个人才想得出来!”
“不要在用词上纠结嘛,我这也是给李浩倡这个没人要的大龄青年撮合个女朋友。”
“南山!”紫琼叫了一声。
先前的聚会,只要是紫琼和南山、楚雄斗嘴,如果叫他们的名字,语气肯定凌厉。而现在呢,别说语气里没有往日的凌厉,甚至有一丝请求南山别说下去的意思。
“和田,我这个人吧,你们也许觉得我说话不好听,但是我的话感染力强啊,能说服大家。在我的劝说下,紫琼不是收了李浩倡做男朋友了嘛!”
大家一下子安静了,紧盯着李浩倡和紫琼。
李浩倡站起来,微笑着点点头。
紫琼也站起来,慢慢伸出双手,抱住李浩倡的一只胳膊,微笑着有点羞怯地看着大家。
大家第一次看到紫琼如此模样。
“太好了!”北川把酒杯在桌子上一顿。
“喝酒喝酒,这是喜事!”楚雄又倒了一杯啤酒,“李浩倡,你也倒上,什么都别说了,今天放开了喝几杯!”
酒桌上的气氛有了变化。南山、楚雄再也不提浩倡和紫琼的事,其他人也尽量说着别的人和事,小心翼翼地避开关于两个人的话题。因为大家都知道,无论如何强势的女孩子,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被宣布她恋爱的消息,总是有些羞怯和少许尴尬!
饭吃得差不多时,南山说:
“吃完饭,去‘糖果’吧!”
离开“红姐私房菜”的时候,红姐在大厅迎上来问大家,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包房里欢声笑语不断。李浩倡高一脚低一脚走近红姐,贴着红姐耳朵说:有喜事,到时候请你喝酒。
“那我可等着啊!”红姐冲着离去的李浩倡喊道。来自: Android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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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9 20:17:5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荆州,别将我挽留!(三十四)
李浩倡一直不怎么爱进舞厅、酒吧,不是因为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的灯光和低俗的音乐,而是自己真不爱跳舞。跳舞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运动?为了流汗?那还不如踢球或者跑步!
新一轮震耳欲聋的音乐响起。除了李浩倡,其他人都进了舞池。紫琼在不远处一边跳着,一边向李浩倡招手。在紫琼不断飘飞的长发里,闪烁着的是她亮晶晶的眼睛。认识紫琼以来,李浩倡第一次看到的紫琼的眼睛如此明亮。
在这亮晶晶眼光的召唤下,李浩倡冲进舞池,逼近紫琼。
紫琼几乎是钻进李浩倡的怀里,贴着李浩倡的胸脯扭动起来。在紫琼地带动下,李浩倡慢慢放开,越跳越轻快、奔放。
额头的汗越来越多,后背、胸口的汗水早打湿身上的短袖T恤衫。湿透的体恤衫裹在身上很不爽,李浩倡一边跳一边脱下上衣,光着上身继续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跳跃。
慢慢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最后连南山他们也退到了舞池一边。
李浩倡看到,舞池四周的人,随着音乐的节拍拍着双手、跺着脚,冲他和紫琼喊叫着“嚯!嚯!嚯!”……头顶绚烂的灯光,有种诱人飞升的感觉!
多年后,荆州那些年轻时代混迹舞、厅酒吧的人,回忆起二十世纪九十年的舞厅、酒吧往事,无一例外都会提及九十年代某年夏季的一个夜晚,沙隆达广场东的“糖果”酒吧里的那对男女和他们的舞姿。
女孩子长得美艳,神态高冷,着装有明显的南方特别是粤港风格,舞姿妩媚奔放。男孩高大,在女孩地带动下,越跳越狂野。
两人的舞跳得漂亮极了!
舞蹈过程中那心有灵犀的互动,显现出他们之间特有的那份默契!他们要么是一对恋人,要么是一对搭档很久的舞伴。
男孩子脱下汗湿的体恤衫后,大家发现,他的身材和肌肉简直可以和杂志上的健身男模媲美!
这对男女深深地吸引住舞厅里的很多人。有些人蹲守“糖果酒吧”多日,希望再次一睹他们两人的风采。可是,这些人在“糖果”再也没遇到这两个人。
直到那年年底,有人去沙隆达广场东刚刚开业不久的“北岸”广式茶餐厅去吃饭,才发现他们两人是这家店的老板,原来他们俩是一对恋人。

虽然施工走上了正轨,整个工地在有序运转,但是,李浩倡、西宁和小王每天还是有很多事要处理。每天巡视施工现场,监督施工质量是很重要的一项工作。这个工作弹性很大。有责任心的人,除了处理案头工作,可以整天在工地上来回巡查;对质量要求一般的人,对工地看管的就不怎么紧,每天在工地来回个几趟也说得过去。
从七点开始,李浩倡和西宁一直在楼上楼下的跑。有时候,是和工头商量施工进度、某一处施工怎么处理;有时候是边走边看看工人的施工。看工人施工,主要是在某些施工时段,看他们是不是为了图方便减省施工步骤,就是人们常说的“偷工减料”中的偷工。
李浩倡看完一楼施工现场后,并没有回二楼办公室,他点燃一支烟后,走出院子。
燥热的南风扑面而来。这风一阵阵的,虽然没有田野里的那么强劲,但依旧鼓荡着街道上的一切。头顶的法国梧桐宽大的叶子,在风中哗哗作响。耀眼炽热的阳光,在梧桐叶的罅隙中跳跃闪耀。
不论在哪里,不论在什时候,只要说起家乡的夏天,李浩倡首先想到的就是这风、这哗哗作响的叶子和这太阳。这是李浩倡对家乡夏天最深刻的记忆!
整天在施工现场的那些房间里转来转去久了,李浩倡就想到开阔的地方透透气。他站在非机动车道边的树荫下,抽着烟,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流。
汗液很快从毛孔里冒出。后背的汗液,最先汇集到一起,一小股一小股地往下流动。李浩倡感觉到了热,更多的,感觉到的是汗流浃背的畅快。
王西宁也从院子走出来。
“这么热的天,不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在这里享受阳光?”
“整天憋在那些房间了,出来走走透透气,再说,夏天了,流流汗也舒服。”
两人抽了一会烟,李浩倡问西宁:
“暑假这么久了,怎么没见你小女友来看看你?”
西宁眯着眼睛,看着头顶的树叶说:“她呀,有个美术培训班聘请她做辅导老师,她答应做一个月。这个月完了,她才能从武汉回来。下个月就能见到她了。”
李浩倡看出来,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西宁都期待着和桑泓的见面。
“你现在好,每天都可以见到紫琼,天天都能喝上她给你煲的汤!”
“先前看你们一个个有女朋友后开心得意的样子,真不知道你们开心什么,得意什么。现在知道了……”李浩倡说。
“二十七、八的人才知道有女朋友的好处,是不是有点晚。嘿嘿嘿……回办公室吧,身上的水分都快蒸发光了!”
下午,李浩倡、西宁和小王三人巡视工地发现,施工现场许多地方的建筑垃圾,多到影响工人们施工了。
三人找来泥水工头,电工工头,商量了一下,下午停工,收拾搬运垃圾。
“原来不是说好的,施工现场垃圾,当日清除的么?”李浩倡问两个工头。
“开始几天是这么做的,以后每天忙完,看大家累得不行,也就没清理了。现在什么也别说了。我们来做!”泥水工头说,“确实有点多,影响施工了。把它们清理了也好,磨刀不误砍柴工。”
到将近八点的时候,各楼层清理的垃圾都装好放到了院子里,密密麻麻一大片。李浩倡目测了一下,两百袋不会少。

上午八、九点是李浩倡、西宁和小王在施工现场最忙碌的时候。这个时候三人忙着复查昨天的施工质量和进度,监督今天施工操作,顺便处理一些施工现场的突遇的小状况。
西宁正和电工工头对照施工图纸,商量一处墙面的电路布线时,南山的电话打过来了,要他回二楼办公室。
“如果事情不着急的话,我处理点事了再来!”西宁简单回了一句,挂了电话。
西宁推开办公室的门,坐在沙发上和南山聊天的桑泓也扭过头来。桑泓没有说话,跳起来跑到西宁面前,攥住西宁的双手。西宁有点紧张,怕她有进一步的亲密动作出现,还好,她没有。只是问:
“这么老半天才到办公室,真的很忙呀?”
“不是说今天下午的车,晚上才能到家吗?怎么,昨天就到家了?”
“前天我就收拾好了东西,昨天把东西带到了培训班的教室。下午课一上完,我打的士,直奔车站,坐最后一班车回来了。”
“着那个急干嘛!”
“给你个惊喜不好吗?!”
“好啊,我想喝口水。”西宁说。
桑泓接过西宁手里的水杯,到饮水机边给他注水。
“现在我得空可以说句话了吧?”南山笑着对他们两人说,“今天我们四人外加小王一起吃个饭。吃完饭,西宁你回家。放你一天半假,今天下午、明天你休息。正好这两天我没事。工地上我来转转。”
“不需要吧……”西宁有点不好意思。
“你需不需要是你的事。人家桑泓回来头两天,总需要你陪陪吧。”
桑泓没有说话,对着南山微笑。西宁在桑泓的微笑了看到的是害羞、高兴和对南山善解人意的感激。

有几天没到工地了,南山也随着西宁一层层往上走,看看施工质量和进度。桑泓也跟他们俩,好奇地到处张望。
刚上五楼楼梯口,西宁看到从一间房子里走出来的李浩倡。
“李浩倡!”西宁叫了一声。
李浩倡看到楼梯口的三个人。只是,站在西宁边上的女孩,他不认识。
女孩面对着楼道里李浩倡这边,楼梯口强烈的光线打在这个女孩的左脸上,脸上的一切都清清楚楚,接近发际线的额头上,细密的绒毛在强光下幻化成白色的晕光。另半张脸,则几乎看不清。
李浩倡走进三人。
“李浩倡,”女孩看着李浩倡,微笑着,“你是李浩倡!在西宁的照片里看到过你。今天终于见到你本人了。西宁说起童年趣事,说到最多的就是你!”声音轻柔和缓。
“桑泓!”李浩倡指着女孩说。
“对”!女孩微笑着。
清秀的面庞、清瘦的身材。白T恤,蓝牛仔裤和白帆布鞋。面前的桑泓给人感觉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看着让人舒服。
李浩倡也说不清,那些学美术的女孩子,为什么总是散发出一种特别的气质,这在桑泓身上尤其明显。
“桑泓!西宁在我面前说了你几年,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你!”
“他都说了些什么?他没说我什么坏话吧”
“说你坏话?不可能的事!这几年听他说起你,我才知道他心中完美女孩子的模样,原来是你这样的!”
桑泓微微一笑,低下头,没有说话。

吃完午饭,西宁带着桑泓先离开“红姐私房菜”。
即使是三伏天的中午,街上的行人和车流似乎也没因炽热的阳光和高温而减少。在红门路口过马路时,从红门南路吹过来的风,似乎更加强劲。绿灯亮起来的一瞬间,西宁攥住桑泓的手,向北京路南而去。
这个清秀的男人,只要和她一起过马路,总会牵着她的手,直到马路的另一边才会放手。这些年来,桑泓也习惯了这样。
西宁这次没有放手,直接牵着桑泓的手,走向路边的中商百货。
“又进商场啊?”在商场大门口,桑泓停下脚步,迟疑了,“我还以为回你在学校的宿舍……”。
桑泓说到这里,脸突然红了,没接着说下去。
这些年,桑泓和西宁两人呆在一起地方就是西宁在六中自己的单人宿舍。在那间小小的房间里,桑泓想怎么黏在西宁身上就怎么黏在他身上。年轻男女热恋时期的亲密回忆,很多都发生在那间小小的房间里。
“肯定回学校的宿舍啊!”西宁在手上加了把劲,说,“这不是路过中商百货嘛,我们顺便买点东西。不磨蹭了,早点买完东西,早点回宿舍。”
每年寒暑假,西宁见到桑泓的当天,会牵着她的手,去买当季的衣服。西宁现在拉着桑泓的手,只是和往年一样,给她买些现在穿的衣服。
“我还有呢。去年你给我买的都还能穿。”桑泓被西宁拉着进了商场,一边走一边说。
“T恤、牛仔裤和裙子,夏天衣服可以多买点;再说,也不值钱。别担心,没看到现在的工程吗?大得很!我的工资不会少。买!”西宁语气坚决口气夸张地笑着说。
在桑泓念高二的时候,她父亲出了工伤。原单位效益不好,一直只能给他父亲基本生活费,先前的一点工伤赔偿金也早用完了。桑泓这么多年来一直用功读书,也就是为了将来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这些西宁都知道。他也知道,没有他的资助,桑泓不可能有那么大的信心坚持去学习美术,也许为了生存,早退学上班了,更别说读大学。
这些年来,南山最清楚他和桑泓的关系,只要在寒暑假,南山都会聘请他到工地去做管理。为的是缓解他的经济压力!
一九九一年南山在“天发”那个装修项目,虽然是南山第一次接触那么大的装修工程,他确实需要李浩倡和自己去帮忙,但是自己却得到了先前不敢想象的劳动报酬,两个月的工作,南山给的工资,足足抵得上他做老师三年的工资!

原来沙市也是荆州地区销售能力最强、场所最豪华的“沙市商场”,几乎是所有荆州人的购物首选,自从中商百货在沙市出现后,它已经不是市民的首选了,可以明显看出,它的生意不如以前。
商场里的空调,冷气强劲。刚走进不久,身上的汗就收干了。不论是商场大的布局、商品品牌的丰富性,还是商品的摆放,都比“沙市商场”强。这几年一直呆在武汉,桑泓对这个还是有感觉的。
两条牛仔长裤、两条牛仔短裤,两件白T恤。桑泓觉得够多了。西宁却还要她再买点。
“桑泓,你不觉得粉色T恤也很漂亮吗?买一件吧”西宁指着一件短T恤说。
“不好看吧?颜色是不是俗了点……”桑泓与其说是在说衣服颜色,不如说在想办法拒绝西宁继续买下去。
“这是一个美术学院的大学生说的话吗?从专业的角度来说,没有一种颜色是俗不俗的,俗的是只是搭配。”西宁提着衣服走到桑泓身边,拉着她走到更衣室的面前,对着门上的大镜子,把衣服贴在她身上。
“怎么样?浅蓝色牛仔裤,粉色T恤,不错啊!最主要的是,你肤色白。脸白又干净,没什么疙疙瘩瘩,配得起粉色。如果脸色不好,那就不行了!”
老实说,和白色T恤清纯洁净比较起来,粉色T恤自有它的娇美艳丽,桑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脸,在粉色T恤的映衬下,显得更有的活力一些。
西宁也看到了,不由分说到收银处交了钱。
“现在可以走了吧?”
“可以走了!”西宁提起纸袋,“今天回家,把这些衣服都洗了,我想明天看到你穿上这件粉色T恤。”
“好!”
西宁低着头,听着桑泓叨叨絮絮地说着发生在培训班的趣事,两人向电梯口走去。在绕行到电梯口的过程中,一路都是女装区域。
桑泓的说话声,突然顿了一顿,西宁没有扭头,只是用眼睛余光,向桑泓看了看,他发现,桑泓正把眼光从一件连衣裙上收回来!
那是件棉麻混纺的长裙。来自: Android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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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10 05:31:4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经典之作,只能给老师点赞!来自: iPhone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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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0 10:05:4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浊水中清泉 发表于 2022-10-10 05:31
经典之作,只能给老师点赞!

汗颜!谢谢阅读!来自: Android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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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10 10:06:4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Anemos 发表于 2022-10-10 10:05
汗颜!谢谢阅读!

老师,我说的是真心话,反正我写不出来。来自: iPhone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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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0 19:29:5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荆州,别将我挽留!(三十五)
一般来说,男孩子的宿舍,留给人们的印象除了脏就是乱,爱画画爱运动的男孩子的宿舍更不用说了。胡乱堆放的画静物需要的道具,满地丢弃的擦笔纸是美术男孩宿舍里最常见的;爱好运动的男孩子的宿舍,没来得及洗的衣服、张着嘴巴的运动鞋一起散发出来的气味,更是可以把人熏昏。
但是,西宁的房间不同,房间里收拾得干净整洁。挂在墙上或大或小的油画、自制的壁灯吊灯和大小不同的布艺沙发,散发出一股浓厚的艺术和小资气息。
关上门,还没等西宁放下手里的纸袋,桑泓双手就搂住他的脖子,跳起来,双腿盘在他的腰间,一下子粘到他的身上。
“别……等我打开电风扇!”西宁左手紧紧抱着桑泓,走到落地扇边,按下按键。
“我不管,我只想打开你……”桑泓喘息着,伸出舌头。
在这把世间最柔软的钥匙面前,任何坚固的心锁,都会被打开。那些从没上锁或者根本没锁的人,更是望风披靡!
缠绵一阵后,西宁把桑泓放在沙发上,说:
“突然想起来,有件送给你的东西忘记带来了,我现在去拿。”
“现在好热好晒啊!明天给我不是一样吗?以后我天天到你工地去陪你,你有什么带到工地给我也行啊。”
“天天到工地陪我,那好啊!但是,东西还是现在拿最好。”
“那我们一起去吧。”
“你还是呆在宿舍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其实,西宁并没有什么要送给桑泓的东西遗忘在什么地方了。他出去,是回到中商百货,他要给桑泓买下那件棉麻的连衣裙。
认识桑泓这么多年,除了高中头两年看到桑泓穿过裙子,以后再也没有看到过。
桑泓后来不穿裙子,是不是因为她父亲出事后,家庭经济条件不允许呢?毕竟,裙子只能夏天穿,属于季节较短的衣物,T恤、长裤则是全年性衣物。买一件裙子,就花费了买一件可穿四季衣物的钱。
可是,无论如何,只要是个正常的女性,从童年开始,她心里的那口衣柜里,一直有一件飘逸的连衣裙!
现在,是自己给她挂上那件连衣裙的时候了。

半小时后,西宁回到宿舍。看到西宁满头是汗地走进宿舍,桑泓赶紧拧起一个湿毛巾。她没有让西宁接过毛巾,而是亲自给他擦去脸上的汗水。
忙完西宁的事,桑泓向西宁伸出一只手,
“送我的东西呢?”
西宁从沙发上拿起刚刚带回来的袋子,掏出连衣裙,在桑泓面前抖开。
桑泓一下子跳起来,接过连衣裙,站在那面巨大的镜子前,看着连衣裙贴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穿上试试,绝对好看!”西宁坐在沙发上说。
“好吧。可别偷看我换衣服啊。”
“不会,你看,我不是蒙着眼睛吗?”西宁劲量张开十指盖在自己的双眼上,然后夸张地转动着眼珠,从巨大的指缝间看着桑泓,一脸坏坏的笑意。
老实说,虽然桑泓穿着衣服显得那么瘦,真正脱掉衣服后,从后面看,除了脖子和肩胛骨外,其他部位,也不瘦。青春的身体,有肉的地方,每一处都是那么饱满,把皮肤绷得紧紧的。
在镜子前脱掉衣服正准备穿上连衣裙的桑泓,慢慢停止了动作。最后她扔掉连衣裙,突然转过身来,泪流满面地冲到沙发前,抱住西宁嚎啕大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问西宁:
“我好几年没穿长裙子了,我真的想穿裙子。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件裙子的?你为什么……这么细心?你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对我……太……好了……”
西宁被桑泓的举动吓着了,等听清她的话,他才捧起桑泓的脸说,“桑泓,快别哭了!记住,我对你好是我愿意。我对你好,我高兴、我幸福。只要你接受,我会一直对你好下去!”
桑泓哭声变小了,但是情绪还是那么激动。
“王老师,这些年你对我付出得太多了。每当我想到你对我付出的点点滴滴,我就幸福得想哭。你不知道我多爱你。……等我以后嫁给你了,我一定做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妻子,让你做个最幸福的丈夫!”
“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你说的你都能做到。我也等着这天早早来到!”
在这个世界上,让人流泪的,不仅仅是悲伤。所有那些极致的情感,总是让人泪流满面。这些流淌着的眼泪,温暖了人们的面庞,也滋润了他们的岁月!

看着身边熟睡的西宁,桑泓从床上坐起来,仔细端详着他清秀的面孔。
这张面孔,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还是六年前。
初见这张脸孔还是一九九零年。那年九月一日,新学年开学的第一天,作为新生的桑泓第一次踏进六中校园。
那天天气炎热,南风劲吹。
在校园那条最长的绿荫道上,桑泓从南向北往教室走,而西宁迎面而来。
这个身材清瘦、挺拔的年轻男子,相貌清秀俊朗,头发稍长;上身是件本白的短袖T恤,下面是条黑色宽松的裤子。
翻飞的头发不时遮住他的眼睛,这让男子时常用手撩起头发向后梳理;宽松的衣服在南风里不停抖动。
他应该是电视剧、电影或者小说中才有的人物。
路两边是古老高大的梧桐树、它们的枝丫交叠在路的上空,在两人交错的一刻,仰头看着男子的桑泓,在男子头顶哗哗作响叶子的罅隙里,看到了树叶里一块一块的蓝天。
下午,这个俊秀儒雅的男人走进了自己的教室。
王西宁走进教室的一刹那,桑泓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一闪,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眼前爆炸了一样。
这个爆炸很奇特。它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但是它却炸去了除王西宁这个人以外所有色彩——这个世界,只有这个男人才有色彩,其他一切都变成一片灰色,沦为背景色。
据后来她同座告诉她,有那么一两分钟,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呆呆地望着新来的老师,甚至连班长喊“起立”和同学们一起问候老师也忘记了。
后来,和同学们私下聊天才知道,迷恋王老师的不仅仅是自己,学校好多女生,都迷恋着王老师。
不论多少人迷恋王老师,最终,获得王老师青睐的,是桑泓。
一九九三年的八月的一个深夜,在城内环东路的路灯下,桑泓仰起头,呼唤着王老师吻她。王老师迟疑一下后,还是给了桑泓一个深吻。
几年的等待,终于等来了这个吻。王老师嘴唇接触到她嘴唇那一瞬间,桑泓嘴唇颤抖,脸像火烧一样,呼吸也困难起来,最后几乎窒息……
想起往事,桑泓情不自禁,伏下身,深深吻着熟睡的西宁。

晚上从工地回来,开门迎接自己的依旧是紫琼。紫琼给李浩倡盛到碗里的冬瓜老鸭煲汤不烫,喝起来刚刚好。在喝汤的时候,李浩倡告诉她今天见到西宁的女朋友了。
“西宁和桑泓的关系,知道的人也就我们读书社的几个同学,桑泓上大学的那年,西宁带桑泓和大家见过面;可是那时候,我们俩不在家,也没见过桑泓,今天总算见到了。”
“是吗?在哪里见到的?漂亮吗?听安歌说,长得漂亮,很有一股艺术家的气质!”紫琼盯着李浩倡问。
“她到施工工地去看西宁,大家今天还在一块吃了个午饭。温和、柔美!搞美术的人,都有那么一股子味道。也许就是大家所谓的‘艺术家的气质吧’。”
说到桑泓和西宁,紫琼说到了自己和李浩倡的事。她告诉李浩倡,前几天,在妈妈的追问下,紫琼告诉了自己和他的关系。其实早在六月份妈妈就发现了自己老往李浩倡家跑,问过自己是不是和李浩倡在“谈朋友”。紫琼还告诉了妈妈,自己还准备和他一起开个粤式茶餐厅,门面也找好了。妈妈听后,要求李浩倡抽时间到自己家,和自己父母见一面;然后两家家长见个面,把两人关系确定下来。这样,日后在一起进进出出也名正言顺。
“还‘名正言顺’,哈哈……”李浩倡听到这个这个词笑了。“不过,你妈妈说得也对,我们的茶餐厅开始装修前,我去见见他们。”
“好,就这么决定了!”
看得出来,除了刚刚回家的那几天,这段在金手套娱乐城施工的日子是李浩倡最开心的日子。
这段时间,李浩倡情绪稳定,睡眠也很好。现在,刚到十一点,和紫琼有一句没一句聊天的李浩倡没有了回话。
紫琼放下书,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轻轻走到床边一看,李浩倡已经闭着眼睛、蜷曲着身子趴在床上。在呼呼的电风扇声音里,李浩倡呼吸的声音平缓均匀。
正要带上房门,轻轻退出房间的紫琼,看到外婆悄无声息地走到房门边。外婆将食指靠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外婆走到床边,看了一会熟睡的李浩倡,低下头,在李浩倡的脸颊上留下一个轻柔而长时间的吻!

暮色四起,华灯初放。又一个黑夜正不易察觉地来临。
赵南山、李浩倡、王西宁和小王四人站在金手套施工现场的停车场里吸烟、聊天。南山刚刚和大家在办公室说了一下下个月的施工计划。
赵南山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听了一会后说:
“你现在告诉他,老板马上到。”
“怎么啦?”李浩倡问。
“‘美尔雅’店清理装修垃圾,碰到城管,说要罚款。这早过了城管下班的时间了啊,难道他们上夜班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李浩倡说。
“你们早点回家休息吧,我一个人去就行。”

市区的交通,虽然不在高峰期,但路上的车辆,依然拥挤。看到那些钻来钻去加塞的车,南山一边摇头一边咒骂。
“美尔雅”店门前停着两辆印有“沙市城管”的面包车,一辆自卸车。十来个人站在门前,其中一大半的人穿着城管制服。南山公司的一个员工小谢,正情绪激动地向城管们说着什么。店门前堆着一大堆装修垃圾和几十个编织袋。编织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用说,那也是装修垃圾。
“哈,王主任,这么晚了,你们还没下班啊?辛苦辛苦!”南山向一个瘦瘦矮矮的老头打招呼。
这个王主任,是沙市区城管的一个副主任。多年来,南山和他打交道不少。刚开始做装修的那阵子,也被他罚过。大都按罚款上限罚。每次看见他,南山就有抓起他干巴瘦小的身子,像撅一根枯树枝一样,放在大腿上撅断他的冲动。
后来,南山改变了策略,主动接近他,缓解两人关系。慢慢地,即使南山再遇到什么违规的事,他也能“按实际情况”罚款,不再每次都按罚款上限处罚。当然,南山也没亏待他,有机会会给他一条烟、几瓶酒什么的。有时候,也私下吃个饭。还常常到他办公室坐坐,向他“汇报工作情况”。至少,在外人眼里看来,两人私人关系不错。
但是,南山知道,即使他们关系到了这一步,他和他的公司,始终是对方的管理对象。管理权始终在对方手里!
“哦,赵老板你好啊!下班是下班了。今天我们支援荆州区城管联合执法刚刚返回,路过这里,发现你们违规堆放装修垃圾。职责所在,就下来了解一下情况。”老头干瘦、矮小。制服穿在他身上,空空荡荡,没一点穿制服的威严,反倒显得滑稽。
“王主任责任心真是没得说。”南山掏出烟先给了那老头一根,然后又和其他城管队员打招呼。这些人南山都认识,每个人都叫得出名字。打招呼的同时,也是一根一根递烟。
站在小谢边上的三人,是建筑垃圾转运车的车主老黄和他的两个帮手。见南山过来递烟,车主老黄搓着手说:
“今天这事,弄成这样……”
“没事没事!”南山一边给他点烟,一边安慰他说。
“责任性,哈哈!”王主任喷出一口烟雾,说,“那谢谢你对我的评价啊!赵老板,你生意是越做越大了。街对面的‘金手套娱乐’也是你的工地吧。我们也注意了那边,不过那边情况很好,从来没有出现过违规情况。可这边,至少今天做得不怎么样哦。”
“事实摆在面前,店门前堆放没有装袋的装修垃圾,污染环境;占用街道堆放袋装垃圾。两项违规,罚款!”欧阳岩打断王主任的话说,“王主任,还有什么指示?”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但是,按照《城市建筑垃圾管理规定》,施工单位未及时清运工程施工过程中产生的建筑垃圾,造成环境污染的,由城市人民政府市容环境卫生主管部门责令限期改正,给予警告,处5000元以上5万元以下罚款。明天去城管财务公室交罚款吧。具体罚多少,明天出纳会告诉你。”
“王主任,错我们肯定是错了。但是,认错后你总得让我说明一下产生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吧。这个店,装修已经完工,今天,我们撤场清理垃圾。按规定,装修垃圾都是装袋装运出城,倾倒到指定的地点。这不是到晚上了,我的员工要锁门回家嘛,我们只好先把垃圾堆到店外,再转用。恰巧,被你们看到了!你们哪天不在街面上检查我们工作?这几个月来,什么时候见我们把建筑垃圾堆到了店外?”来自: Android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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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1 18:32:3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荆州,别将我挽留!(三十六)

“嗯……你说的也是实情,我们会考虑的。这样,明天来我们单位缴纳罚款,具体金额我们会考虑的!”
“那好,我明天派人去缴罚款。实际情况我也刚刚说了,还是希望你王主任高抬贵手,考虑一下,能少罚点就少罚点。”
“赵老板,你说的情况,我们会考虑的。你们忙吧!”王主任挥挥手,带着手下上走了。
“赵总,是这样的……”小谢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嗫嚅着走近南山。
“这些年了,垃圾转运要注意的细节,你不是不知道,今天怎么弄成这样?今天下午,你不是在这里处理垃圾转运的事吗?”南山对小谢说。
“个把小时前,园林路上的那家歌厅工地,遇到一个墙面造型,施工有点难度,打电话要我去帮忙解决。我想,城管他们早下班了,把垃圾都搬出来堆在门口,让黄师傅他们慢慢转运应该没事。我锁上店门,到那边干活,干完直接回家,免得再回来一趟锁门。没想到,碰巧遇到了支援荆州区联合执法回来的他们!”小谢有点着急,语速也很快。
“哦,这样啊。园林路上的工地不赶工期,迟一天早一天都没事的。这边呢,一不小心罚款就是几千上万。小王,你现在是个管理人员,做事要懂得分清轻重缓急。”
“知道了,赵总!”
“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家吧。”
“我先到那边去,”,小王指了指北边说,“那个造型还没弄完。我要让他们都弄明白了,下次再遇到这样的问题,他们自己就可以解决了。今天的事,真是对不起!”小谢一边说,一边发动他的摩托车。
“又不赶工期,弄那么晚干嘛?……好吧好吧,把头盔戴好,骑车慢点!”在南山的叮嘱声中,小谢的摩托车左冲右突消失在车流中。
看垃圾全部装上车,门口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南山开车离开。

南山的车,并没有开往回公司的路上,而是向碧波路驶去。
南山一边开车,一边给王主任拨电话。电话接通后,王主任问南山有什么事,南山说:没什么事,天热心烦,想到碧波路的大排档喝几瓶冰啤酒喝,如果你没睡,来一起喝点。
王主任在手机那头哈哈一笑说:还没睡,我这就过来。
不到十分钟,王主任坐到南山对面,南山打开啤酒,递给他一瓶。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不时拿起瓶子喝上一大口。
城市的霓虹,映射在碧波湖的水面上。湖面波光粼粼,光怪陆离。离岸不远湖中的川主宫及其附属建筑物的水榭楼台,在湖岸杨柳树的掩映下,模模糊糊,完全没有了它白天的风韵。从开阔的碧波湖吹过来的水面风,也并没有人们期盼的凉意。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离开座位时,除了桌子下多了四五个空啤酒瓶,桌子上的菜几乎没动。
南山从自己车里拿出一个装着两条烟的黑色塑料袋,放到王主任副驾的位置上。
王主任好像并没看见他的动作,对着双臂放在副驾窗口的南山说:
“南山啊,你也知道,我们罚款不是目的,目的是还市民一个整洁卫生的城市。对于那些屡教不改的施工单位,我们严惩不贷;对那些整改措施得力,认错态度好的,我们的宗旨是少罚或不罚,明天到财务交五百块表示一下吧。”
“那就谢谢你了,王主任。”
“你也忙了一天,半夜了,不说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第三天一大早,南山和小王在“美尔雅”专卖店里碰上了头。南山要在交给客户钥匙前,和小王一起再仔细检查一下装修效果。每个工地完工后,南山和工地主要管理人员检查一下装修效果是惯例!
自从做装修以来,南山最看重还是装修质量。产品质量远都是第一位的,这个到哪里都不会错。
在强调质量的同时,南山特别注意装修结束后的清洁工作。他给被装修场所定的标准是:家庭装修,拎包入住;营业场所,放上产品就营业。
而一般的装修公司,做完工程,大致打扫一下就交给客户钥匙。客户接过钥匙,不好好做个一两天的清洁工作,根本没法入住和营业。
南山的这个标准,一下子拉开了和其他装修公司的距离,给所有客户一个非常强烈的感受:这家公司与众不同,这家公司让人省心!其实,做这个清洁工作,花的钱,在整个工程的预算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取得的广告效果却非常巨大。
最开始南山请的是丝绸厂的几个下岗嫂子。她们眼里有活,手脚麻利,屋子收拾得很干净;收入不错。两年后这几个人在南山的启发下,成立了一个家政公司,现在做得不错。南山和她们一直在合作。等其他公司也学南山公司把最后的清洁工作作为装修标配时,南山的这个口碑早已名声在外了!
南山和小王先在一楼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问题。上二楼的过程中,南山攥着楼梯扶手,用力摇了摇,没有任何摇晃。南山满意地拍了拍楼梯扶手。
在一面悬挂上装的墙面前,南山停下了脚步。
“小王,你看看这面墙,有什么问题没有?”
这面墙被分成五个面积相等的部分,中间都有突起的隔断,好像五个相连的壁橱。小王首先在做工上看了看,并没有什么手艺不到家的地方,再看看其他,也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既然赵总说有问题,那肯定还是有点问题的。
小王只好在其他方面找问题。果然,在他仔细地观察下,发现右边第二个“壁橱”面板的颜色和其他四部分有几乎看不出的色差——颜色稍微偏米黄。
“右边第二部分的颜色是不是深点?”小王问。
“看看,只要用心一点,还是能看出来的。”南山对小王说,“这也说明了什么?说明色差还是肉眼看见的。小王,这部分的面板换掉……”
“可是,赵总……”
“小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肯定要说,差别这么小,有什么问题!?还有,不是明天甲方就要验收吗?时间恐怕来不及。但是这都不是理由,你一直跟我在做,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今天能做到这个样,还不是凭我们的装修质量和设计!我也知道,换面板有点麻烦的……”
“好了,赵总,你别说了,我马上安排!”小王说。
“好,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完工。”

从回来的第三天开始,桑泓每天都会来到施工办公室,不是看书,就是画画。有时候还拿着速写本到施工现场画些速写。李浩倡看过她放在西宁办公桌上的作品,速写画得还不错。
西宁回办公室,桑泓会丢下手头的一切,抓起晾在西宁椅子靠背上的毛巾,放到早就打满水的脸盆里,给他拧上一个凉毛巾,让他擦干头上的汗水。在这个过程中,她抓紧时间和西宁说话。因为西宁在办公室只会呆上几分钟。如果西宁要在桌上看图纸什么的,她也会扶着西宁的肩膀,紧挨着西宁。
看到桑泓和西宁缠绵甜蜜的样子,李浩倡觉得西宁真不该出来工作,应该好好陪陪桑泓。今年是西宁第二次送走一个高考班,马上接下来再带一个高一班,暑假也不用给学生补课,正是他和桑泓好好相聚的一个暑假。

“美尔雅”专卖店验收、结账弄了将近一周才弄完。在南山的客户里,这算是个结账爽快的主顾。
从“美尔雅”二楼办公室出来,已经下午四点。南山直接开车去了“金手套”。
赶到“金手套”工地,看了一圈施工现场后,南山被李浩倡叫到三楼楼梯口,李浩倡对他说起了西宁和桑泓的事。南山一听李浩倡的意思,苦笑了一下,皱了皱眉头说:
“他们俩那个肉麻劲头,我看不出来吗?现在不是我放不放西宁走,而是西宁他还真不愿走,我也不会放他走!”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西宁现在负担比原来重多了。桑泓上大学的所有费用,都是他出的,这个你也知道。桑泓奶奶多年生病在家,特别是她爸爸也出了工伤后,本来就贫困的家庭,在经济上更是雪上加霜。虽然他哥哥退学参加工作了,可就凭他哥哥和她妈妈的工资怎么养活有两个病人的一大家人?为了让桑泓安心上学,西宁在桑泓上大二的时候,开始每月按时多给她打两百块钱,让她再汇给家里。对家里说,这些钱,是她做美术辅导老师挣的和她的奖学金。
“他现在这么重的负担,你说,他需不需要多赚点钱?他会为了和桑泓多待会放弃这份工作?看他这么重的负担,我会放他走?不到开学,我真不会放他走,哪怕我沙美同学现在来,我也不会放西宁走!”
“怎么这样!西宁他……”李浩倡一听,大叫起来。
“嗨,嗨……喊这么大声干什么!”南山冲李浩倡连连摆手,等李浩倡停下来后,南山压低嗓音接着说,“这个事,除了西宁、桑泓和我,没其他人知道。西宁没告诉你这事的原因,就是怕你说他!”
其实,即使南山不冲李浩倡叫喊,要他住嘴,李浩倡也会停下来。因为,除了震惊,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浩倡知道西宁的工资每月也就六百多块,除了桑泓一人的费用,每月再拿出两百元帮助桑泓一家,那就是说,西宁的工资,大部分给了桑泓和她的家里。
西宁的负担太重了!
但是,如果这两个人换着自己和紫琼,李浩倡想,自己也会这样尽力帮助紫琼。
就西宁和桑泓这关系,西宁为桑泓付出也很正常。爱一个人,为对方付出,这也是付出者的幸福!
想到这里,他还能说什么?!
“好了,不发呆了。到办公室去坐坐吧。坐会下班回家。”
南山推开办公室的门,紫琼和桑泓正说话。估计刚刚说到什么好笑的事,两人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消失。
“李浩倡,什么叫蓬荜生辉?紫琼和桑泓任何一个人在我们办公室出现都叫蓬荜生辉。今天是什么盛况,两人同时出现?”南山问道。
“你看,虽然假话连篇,可我们听着确实舒服!”紫琼笑着对桑泓说完,转过头来回答南山说,“听李浩倡说桑泓回来了,我来看看她。今天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吃完饭,已是将近九点。大家在“红姐私房菜”门口分别。南山要回公司处理事情,开车先走了。西宁送桑泓回家,两人向东往江汉路走去;李浩倡和紫琼西行去园林路,两人想到江边走走。
走在灯火阑珊的园林路,紫琼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李浩倡的手。
从毫无遮拦、宽阔的“沙隆达”广场吹来的夜风,把头顶的树叶吹得哗哗作响。
下天桥,走广场东边的便河东路上江堤是最自然的线路,紫琼却拉着李浩倡走到广场西边,在广场的的某一处站定。
“怎么不走了?”李浩倡问。
“这是什么地方?”紫琼问
“广场啊!”
“你再想想。”
就在紫琼说“你再想想”的同时,李浩倡明白了她问话的意思。现在他们两人站的地方,是原来水杉林所在的位置。
李浩倡盯着紫琼,回忆起发生在水杉林里的往事,微笑慢慢浮现在他脸上。
看到这个渐进展现在脸上的笑容,紫琼知道,李浩倡正在回忆发生在水杉林里的那些往事。
其实事情很简单,高中的时候,紫琼约过几次李浩倡,地点在这片水杉林。记得第一次在水杉林和紫琼见面,李浩倡还问紫琼,“他们呢?”——他以为紫琼也约了读书社其他成员。
那是李浩倡第一次被女孩子单独约出去见面,也是紫琼第一次单独约会一个男孩子!那时候的紫琼,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李浩倡是一个懂女孩子心事的男孩子,这点和别的男孩子不同,她愿意向他诉说自己的心里话。向一个年纪相仿的异性说说自己内心的话,那确实是一种奇特的经历。
后来,即使自己离开荆州到深圳,这种诉说也没中断,只不过面对面的交流换成了书信来往。在来来往往的书信里,李浩倡似乎比面对面更愿意对紫琼说些自己的小秘密。
从荆州到深圳,从一九八六到一九九六年,面前的这个男孩子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现在终于成了自己的男朋友。以后还要和他共度余生,想到这里,紫琼眼睛突然有点热辣的感觉。
紫琼的另一只手抓起李浩倡的另一只手,四手相握。两人面对面站立,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对方。
夜风抚乱紫琼的头发,在她脸上飘飞。在这飘飞的头发后面,被周围灯光照亮的眼睛熠熠生辉。
身边往来的人,四周嘈杂的声音似乎都不存在了。紫琼突然松开李浩倡的手,双手揽住他的脖子,情不自禁踮起脚,仰头快速用力地吻了一下李浩倡!
一声音量不大的口哨和一阵轻微的掌声在身后响起,,李浩倡扭头一看,一对青年男女正从身边走过。男孩子微笑着冲两人伸出拇指,女孩子依然做着鼓掌的手势。
看样子,这两人也是一对情侣!来自: Android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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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2 20:45:4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荆州,别将我挽留!(三十七)
紫琼笑出声来,冲两人招招手,李浩倡对两人也报以微笑。
沿江路北接广场,南抵江堤。正对广场的江堤面上,有两处水泥台阶。这是专供人们登顶江堤所用。跨过这几十级台阶到达堤顶,不由自主地,人们的视线会被辽阔的长江江面所吸引。荆州
虽然夜晚视线受限,江堤上的人依然能感受到江面的宽阔。对岸埠河镇的灯光和航行在江面来往轮船的灯光,显示出江面的辽阔!
江堤南边,是一块草地,上面有些冷饮摊。有人坐那里喝冷饮闲聊。也有人三三两两地坐在草地上,享受着凉爽的江面风。
李浩倡和紫琼沿着堤坡向西走了一段距离,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
两人说起了即将要装修的茶餐厅的事,紫琼问了很多装修细节的事。李浩倡给她解释了许多,最后说:
“隔行如隔山,给你解释也解释不清。这样,火锅店停业转让后,我找南山,让他介绍几个同行给我,我和他们一起去实测店内尺寸。到时候你也跟着去。好好看看店里的环境,店内怎么设计,你也可以给些建议。免得到时候设计、施工图纸出来了你不满意。”
“嗯,这是个好主意!”
“我、西宁和南山,我们三人会好好设计茶餐厅的!你就放心好了!”
“好,那我就放心了!以后,读书社又多了个聚会的地方!”
紫琼把头靠在李浩倡的胳膊上,不再说话。李浩倡伸出一只手,揽住紫琼的肩膀。
往来船只从脚下的江面而过,船只的轮机声比白天显得更加大声。突然,从遥远的东边,传来一声悠长的汽笛声,这是一艘船在告别它停泊的港口,它要离开,出发奔向下个目的港口。
这声汽笛,让李浩倡想到“渝勇敢168”!
那些在船上的兄弟还好吗?
老船长还好吗?

下午,李浩倡接到紫琼的电话,说火锅店老板娘今天晚上要和她商量转店的具体日期和转让费,她这几天可能都没时间到李浩倡家去给他煲汤了。李浩倡回答说,店面的事是大事,什么汤不汤的就别管了。
从工地回到家里,李浩倡看到外婆正坐在餐桌边等着他。在李浩倡吃饭的时候,外婆问他,紫琼今天怎么没来。李浩倡告诉外婆,她和火锅店老板娘谈店面转让的事去了,估计这几天都不会过来。外婆点了点头说,“这丫头,是个做事的人!”
收拾完后,李浩倡上床睡觉。可躺了很久,还是没有睡意。他索性起床,穿好衣服,点燃一支烟,走到荆中路去闲逛。
虽然快十点,街上的人和白天一样多。但是走在街上的行人,和白天急匆匆赶路上班和躲避烈日的人们有点不同,他们都迈着慢吞吞的步伐,一副闲逛的样子。
球场路这条街,什么时候都不缺人,街上还是人流如织。有些冷饮店门口遮阳伞下,还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坐在那里喝冷饮。
在一家店门前的空地上,一台大屏幕电视正播放着足球赛。李浩倡一看,原来是一九八六年世界杯的一场比赛,马拉多纳在韩国人的围堵下,一次又一次地被铲翻在草坪上。
“李浩倡!” 有人在背后叫。
李浩倡回头一看,原来曹佩璐。
“曹老师,好久不见!”
“是啊,自从欧锦赛决赛那晚到现在,快两个月了,今天在这里巧遇你。都在干什么呢,这段时间?”曹佩璐问。
今天的曹佩璐在连衣裙和高跟鞋的衬托,更显得高挑。
“忙点小工程。”李浩倡对她说起了装修“金手套”的事。说完,李浩倡问,“曹老师,你呢,都好吧?”
“我好着呢,一切按部就班。你在做什么其实我早就知道,七月中旬,楚雄的孩子有点小毛病,到我们医院看病,我问他,读书社的人现在都在做什么呢。他告诉了我你们几个一起在做一个娱乐城的装修……”
“嗨,都是那段是时间太忙才没联系你。”李浩倡不好意思地笑了。
在步行街两边门店的灯光和路灯明亮的灯光下,曹佩璐清楚地看到,李浩倡的眉毛展开了,眼睛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显得很有活力。
“嗯……,李浩倡,你现在精神状态不错呀。比梅雨季节那段是时间好多了。”
“是吗?”
“是啊。这种状态是由内而产生的,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两人站在街上聊了一会,曹佩璐说:
“你看我们俩,站在大街上聊了半天!你明天还得上工地干活,不能耽误你了。”
“没事啊,现在还早。还没问你呢,你不会是到步行街上来淘点什么东西吧?”
曹佩璐最近写一篇论文,一直读很流畅,昨天开始,写得有点困难了,今天想动笔,可坐在桌子前居然半天没写出一个字来。晚饭后,在校园里散步,想忘掉论文的事。可论文里的内容还是在脑袋里不断涌现出来。
父亲觉得是校园内太安静,她脑子受到的刺激不够,才忘记不了论文,要她索性走出校园,到热闹的大街上逛逛。
“不淘东西,哪里热闹逛哪里。换换脑子。”
“聊天是不是换脑子?”
“那还用说,最好的方式之一。”
李浩倡建议,两人沿着荆中路、郢都路原路返回长江大学文理学院,边走边聊。
返回之前,李浩倡走到一家奶茶店门口,买了一大杯奶茶和一瓶“活力28”纯水。
“口渴了,我想喝点凉的。顺便给你买了杯珍珠奶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李浩倡把奶茶递给曹佩璐。
“有几个不爱喝奶茶的女孩?!”曹佩璐微笑着反问
两人没有固定的话题,想聊什么聊什么,聊到哪里算哪里。
在聊天的过程中,曹佩璐隐隐约约感觉到李浩倡和以前有点不同了,具体哪里发生了变化,又说不出。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的变化是一种很好的变化。这种变化能很容易被别人感受到。
两人在文理学院大门口分手。望着在郢都路上北去的李浩倡的背影,曹佩璐有种感动。
明明是给自己买奶茶,顺便买一瓶水,却说他想喝点凉的;陪着自己聊天,在这个过程中,把自己送回学校。这是个善解人意体贴的男孩子,一切都在为他人着想。但是,他把一切都做得那么理所当然且不露痕迹。

时间在不停地忙碌中过得飞快。
还没到八月下旬,南山的两个同学就从上一个工程中脱身,来到了荆州。见美校同学提前到达工地,南山很开心。晚上在“红姐私房菜”吃饭的的时候,把他们两人给公司的人做了介绍。
第二天,在办公室,南山简单交代了一下,安排美校两个同学跟着西宁和李浩倡,在工地上熟悉情况,三、两天后交接,正式上岗。

从装修工地交接后回来的第二天早晨,李浩倡还是和原来一样早早起床。等他到卫生间刷牙时,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根本不用早起。李浩倡笑了笑,继续洗漱。在洗漱的时候,他听到了厨房里有响声,那一定是安歌在准备早餐。
吃早餐的时候,紫琼打来电话,说晚上和他一起到“红翻天”火锅城去吃火锅。

李浩倡和紫琼两人坐在“红翻天”火锅城临窗的一个座位上,紫琼翻着菜谱点菜,李浩倡则仔细观察着大厅里的一切。
正是晚饭高峰时候,店里送菜的服务员人来人往。大厅一共摆着四排桌子,每排六张桌子,一共二十四张,座无虚席。
李浩倡上二楼一看,一样的布局,二十四张桌子。虽然不是座无虚席,也差不多坐满。
生意真是不错。
“上去干嘛了?”
“看了看二楼的上座率,也不错,几乎是客满!”
“知道观察上座率了,不错,看来进入开店当老板角色了。其实,从听说这个店要转让开始到今天,我来这个店都不知道好多次了。老板娘说她的店生意好,真不是假话。也正是生意好,她才真舍不得转让。”
“既然那么舍不得,她为什么还要转让呢?”
“她老公在武汉做生意多年,做得很大,人家根本瞧不上这点钱,要她去照顾他;正好人家儿子也考取了华中理工大学,一家人可以在武汉团聚了。她是真不愿意转,说按目前的经营状况,谁接手谁就是“端起碗吃饭”,一点心都不用操。”
说实话,和大部分人不同,李浩倡不怎么爱吃火锅。火锅油太重,什么菜放进火锅出来后,都是一股麻辣味,吃到嘴里是满满的一口油。不论排烟、通风条件怎么好,怎么擦拭,火锅店里的一切总给人一种油腻腻的感觉。
两人边吃边聊,渐渐地,紫琼接李浩倡的话越来越少,即使说话也是有心不在焉。
“怎么啦,想什么呢?”李浩倡冲对面的紫琼说。
“我在想,到底是捡起碗就吃饭呢,还是重起炉灶?!”紫琼面色凝重地回答。
两人吃完火锅出来,到广场上散步!广场西南角有一个冷饮店,门前摆着十多张桌子。紫琼拉着李浩倡的手,找到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
坐下后,紫琼没说话,只是双手托腮,呆呆望着南方,桌子上的冷饮碰也没碰。
李浩倡知道紫琼有心事,也不和她说话,只是默默喝着自己的冷饮。
“李浩倡,你知道不知道这个火锅城平均每天纯利多少?”紫琼突然打破沉默问李浩倡。
“多少?”李浩倡问。
“平均每天纯利三千左右!一年就是百把万!”
“这么多?”
“是啊,这就是老板娘一直要坚持到儿子上大学、她不得不去武汉才转让火锅城的原因!每天这么好的收入,换了谁也不想放弃!所以,这几天我也犹豫了,是不是按老板娘说的那样——“捡起碗就吃饭”——接手后继续做火锅餐饮不改了。你想,我来做粤式茶餐厅,不仅要耽误几个月的营业收入,还要出一大笔钱来装修店面,从纯粹盈利的角度来说,真是不划算!”紫琼在盘算。
“还有几天才转让,你慢慢考虑,别着急!”
“嗯,我会好好考虑的!老板娘的老公,一年净利润百把万的生意都看不上,那人家该是在做多大的生意啊!”紫琼感叹道。
“做大生意的人多的是。我们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小生意怎么做吧!”不等紫琼说完,李浩倡打断她说,“先喝点冷饮,喝完了,我先送你回家!”

迷迷糊糊中,李浩倡听到电话铃响,他抓起电话贴到耳朵上,
“喂……”
“浩倡,现在把你吵醒,我是有话要说。”话筒里传来紫琼的声音!
看看母鸡啄食的闹钟,三点刚过。
“想好做什么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
“我老婆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
“滚,谁是你老婆!”紫琼在电话那头笑了,然后接着说,“李浩倡,我觉得,我们应该做茶餐厅!做茶餐厅,是我们自己选的项目。是赔是赚,都是我们能力的体现!赚了,我们知道是怎么赚的,赔了也知道是怎么赔的。以后我们的人生路还好长,这次开茶餐厅,也算我们人生的另一次起步吧,总会为以后的前行提供一点帮助!如果,我们继续接着经营火锅店,只是捡漏别人选好、经营好的项目,就是赚钱,也不关自己的事!如果以后火锅餐饮的热度在我们这个小城过了,我们能学到的就东西太少了!”
“懂你的意思。是不是回家一直都在想这个事?你睡一会没有?”李浩倡问。
“回家还真没想这事,看了会书,就躺下了。迷迷糊糊刚要睡着,脑子里有个声音叫了起来:做茶餐厅,做茶餐厅!这个声音弄得我睡不着,那我睡不着,你也不能睡!”
“好好好,我不睡,我陪你说话!”李浩倡换了一个姿势,坐起来,靠在床头靠背上,做好长聊准备,说 ,”还想说什么,说吧。”

李浩倡站在火锅城大门口等待紫琼。火锅城的玻璃大门上,贴着一张红纸,纸上写着“本店已转让,停止营业!”
今天是紫琼、李浩倡和南山约定的现场实测尺寸的日子。原以为,南山忙着“金手套”的事,不会来现场实测,哪知道,南山的车在火锅店门口停下后,走出来四个人,西宁、南山和他的两个员工。
“量个尺寸,这么兴师动众?”李浩倡说
“现场看看,心里更有数,设计更有针对性。”南山回答
“你怎么也来了?桑泓走了没?”李浩倡问西宁。
“走了。参加设计的人,应该到实地看看吧!”
李浩倡也不说什么了。几个人一起抽烟等紫琼来开门。来自: Android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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