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愧古河湾 谢高模 人过中年后，最大的愿望是老有

谢高模

抱愧古河湾
谢高模

人过中年后，最大的愿望是老有所养，老有所依，老有所乐，并不追求老有所为。余一卒已年过花甲，却一反既往的无所作为，把放弃了几十年的文学创作又捡起来，重操旧业穷折腾。
他用大把的退休工资买那么多书，沉醉在读书写作中，不舍昼夜，并且说这就是我现在的正业了。
我也拿他没办法，这是健康的个人爱好啊。只能提醒他，不是年轻人了，不要投入太深，以免熬夜过多，伤害了自己的身体。
这天下午，余一卒说：青青，最近我想了很多，写了一篇文章，你替我去把他打印出来保存好，等我归西后，再把它交给儿子们吧！我拿过草稿，一字不落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眼泪落下来滴在纸上。
余一卒淡然一笑：你哭啥呢？一点心得体会而已。
我揩去泪水，揣着他的草稿往打印行去了。
文稿打印出来后，我在偏僻的地方一棵大树底下坐了下来，静静地仔细看他写的《抱愧古河湾》：
不知不觉就这样退休了。糊里糊涂来到这个陌生的海滨城市，我还能干什么呢？唯有用心爱的文字表示内心的忏悔。
抱愧古河湾，我对你毫无贡献，到头来，反而逃离了你温暖的怀抱。
愧对父母，你们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甚至默默无闻地为我付出了生命，我却连尽孝的机会都没有。
我最对不起的是柳青青，不是因为我的拖累，她一定前程似锦。
对不起儿子们，因为老头子无德无能，教子无方，才使你们沦落到底层，饱受人间的辛苦。
也对不起我的学生们，在三尺讲台混了几十年，说起来是桃李满天下，其实是给同学们灌输了很多我自己顽固不化的思想。
同学们也许还记得，我曾曲解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有点四不像；说过日本军国主义迟早会抬头；说过台湾和平统一是一厢情愿；写过《波诡云谲的中美关系》，说过美国不会轻易放过中国。
也对不起我的领导们，没少挨你们的打压，都是因为不服周，思想右倾。好的是没有像自己的先生被反右，应该感谢这个开放的时代。
离开学校时，把所有的教科书和所有的教学资料以及自己几十年的备课本全部当废品卖掉，这是一个伟大的错误！不紧跟领导，还经常挑刺，致使自己退休了，在所有教师队伍中，工资倒数第二，是天大的错误！现在才醒悟，反对自己的领导，就是跟金钱过不去。现在就是把肠子悔青了也没有用。
希望子孙后代从本人身上吸取深刻的教训，学问不是唯一的，百无一用是书生。要学好处世之道，八面玲珑才是不倒翁。
孩子们，衷心希望你们不要忘记那遥远的古河湾，那是我们的故园！

重新看了余一卒的《抱愧古河湾》，我禁不住眼泪飞流直下。余一卒，你干嘛要写这些令人伤心的文字呢？你叫我情何以堪？你的自我反省是对的，但很多事不是你的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那些事都成了历史，功过自有后来人评说。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南国繁华的城市边缘上，感觉到回家的路无比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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